媳妇儿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咱俩结婚都十年了，她也没开口说过“我爱你”。临终前我偶然发现了一封她精心准备的情书，可上面写的名字却不是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对我一直是爱理不理的。重生回来，我头一件事就是解除了我们的婚约，还帮她把那封情书送出去。她气得脸都红了，头一回冲我发飙：“江成，你这是多管什么闲事呢？”
在电梯出事的六十分钟前，我在打扫阁楼时意外翻出了一封陈旧的情书。
笔迹和签名都是我熟悉的。
但开头称呼的却不是我的名字。
原来这是方颜写给另一个男孩的。
就在电梯失控下坠的那一刻，我脑海中还盘旋着——
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她心仪的对象是谁，长得如何，是否各方面都比我出色？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感到脑袋昏昏沉沉，旁边的兄弟段宇长叹一声：
「你总算是醒来了，刚才可把我吓得不轻，幸亏你旁边的人反应迅速，把你送到了医务室。」
眼前穿着校服的男生让我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是十七岁的段宇吗？
手中的温暖触感告诉我，这一切并非梦境。
我确实回到了过去！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从光晕中一闪而过，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你还好吧？」方颜平静地看着我，手里拿着面包和牛奶。
这熟悉的一幕让我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是的，那天我因为赖床没吃早餐，结果在课间操时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方颜把食物递给我，看着我一点点吃下去。
那天上午方颜的班级有物理测试，但她因为我而翘了课，后来还被班主任批评了。
十七岁的我还以为方颜是在担心我，但现在三十二岁的我明白，方颜只是遵守了她对我父亲的承诺，要好好照顾我。
方颜的父亲和我父亲是战友，后来方父牺牲了，方颜的母亲拿了抚恤金就离开了，我父亲见方颜孤苦无依，就收养了她。
因为住在我家，她一直很听我父亲的话，从不敢违抗。
从那天起，方颜就成了我的小尾巴。
大家都在背后偷偷笑我们，说我是个听话的未婚妻。
后来父亲发现我的小心思，开玩笑说要方颜以后做我家的媳妇，她没有回应。
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她害羞，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天真了。
在课堂上，我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决定不再给方颜添麻烦。
如果我没和她结婚，她可能会过得更快乐，我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晚自修结束后，老师拖了十分钟的堂，一结束，同学们就像潮水一样涌出了教室。
我收拾着书包，瞥见方颜已经站在门外等我好久了，手里拿着她的错题本低头看着。
灯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孤单。
我们走出教学楼，一路无言。
方颜总是这样，冷漠，无动于衷，好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方颜，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以后也不必。”
“为什么？”她问。
“没什么理由。”
你自由了，方颜。
我向学校后面的街道走去，打算买几本练习册，补补我那糟糕的数学。
她跟了上来，冷冷地问：“江成，你又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我早上迟到了？还是你不喜欢我买的牛奶？超市只有那个口味了……”
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清冷。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尽力解释：“真的不是，高考就在眼前，大家都很忙，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也得加把劲了。”
方颜站在那儿，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我这么说。
以前我总是喜欢黏着方颜，高考我没考上北青大学，她却考上了，但因为我爸的一句话，她还是选择留在本地陪我。
那时我还天真地以为她喜欢我，只是不说出来。
她一定很后悔吧，毕竟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学。
方颜没有继续跟随。
我踏进书店，精心挑选了几本符合我需求的习题集，顺带捎了一本作文指导书。
当我准备结账时，忽然发现口袋里的钱不翼而飞了。
我疑惑地在书店内又巡视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不确定是被人偷了还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计划着明天再来购买，一转身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对方惊呼一声，手中的漫画书随之掉落，她手忙脚乱地保护着手中的烧烤。
「不好意思。」
「怎么又是你啊？」
那熟悉的笑声和语调。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宋婉。
大学时的老朋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重逢。
「真巧啊，同学。早上你晕倒了，我和我朋友把你送到了医务室，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吧？」
「啊？哦，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这在上辈子我可是完全不知道的。
宋婉捡起漫画书，见我还犹豫不决地站在那儿，便顺手帮我把手中的书一起结账了。
「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店里转悠，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怎么，钱丢了？」
我急忙点头，这位姑娘不愧是将来要学刑侦的，观察力真是敏锐。
我承诺明天会把钱还给她，宋婉却挥了挥手。
「明天请我吃顿饭就行。」
我们走出后街，夜幕下街道上的行人变得稀少，偶尔有几个学生匆匆走过。
我注意到前方不远处聚集着一群不良青年在抽烟，便转头提议送她回家。
我去车库里推出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刚抵达她家楼下，摩托车的响声终于停止了。
她担心楼上的人会泼水骂人，让我离开时尽量别出声。
我嘲笑道：「这可小不了声，我的宝贝就是那么牛。」
「......」
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我回到住处，在小区门口意外遇到了方颜。
奇怪了，不是让她先回家吗，怎么她比我到得还晚呢？
方颜和我一同上楼，沉默的气氛中似乎有种无形的压力。
电梯门一关，她突然发问：
「那个女孩就是你努力的目标吗？」
「不是，只是偶然碰到的。」
「那可真够巧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并不怎么在意，我也没再继续解释。
回到家后，方颜一写完作业就会去洗澡。
她一进浴室，我就趁机溜进她的房间，找到了那封情书。
她藏东西总是放在老地方——书堆下面，很容易找到。
我打开那封信，反复琢磨，也猜不透信里的李同学究竟是谁。
难道是她的同学？
看她这么冷淡的样子，估计这辈子也追不上别人。
要不，我帮她一把吧。
第二天，我带着熊猫眼走进了学校。
折腾了一宿，发现方颜班上除了两个姓李的女同学，压根儿就没有姓李的男生。
数学课上，我依旧是一头雾水。
就算给我重生的机会，那些题目我还是解不出来。
看来，我和方颜之间的鸿沟，是没法填平的。
到了中午，我打算请宋婉吃饭，没想到方颜又在门口等我，手里提着我爱吃的烤鸡。
“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用等我了，你忙你的去吧。”
“哦。”她递给我手里的袋子。
“谢了，以后别帮我买了。”
“......”
方颜一脸困惑地看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江成，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最近你一直躲着我。”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朝食堂走去，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认真地对她说：
“对了，上次我爸开玩笑说让你当我媳妇，你别太认真，也不用太听他的话。”
“方颜，高考加油，去你梦想的大学吧。”
“......”
方颜皱了皱眉，好像不明白我为啥这么说。
我到了食堂，宋婉已经占好座等我了。
“这是什么？”宋婉瞥了一眼我手里的袋子。
“烤鸡，给你的，谢谢你昨天帮我。”
“嗨，别这么客气。”
宋婉挥挥手，但烤鸡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尝了一个鸡腿。
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我刚想提醒她，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难怪要甩开我，你们俩在谈恋爱？”
宋婉吓了一跳，差点呛到。
我转头对上方颜冷淡的眼神，感觉像是被抓奸一样。
不对，我现在跟她不是夫妻了。
宋婉看出我俩之间不太对劲，找借口去买水了。
“不是，我和她刚认识，就是普通同学......”
我说的是真的，但方颜不耐烦地打断我：
“不用跟我解释。
“我又不会告诉叔叔，以后没必要躲着我。”
她冷冷地说完，转身离开，似乎有点生气。
宋婉回来了，偷偷问我那个人是谁。
看她那好奇的眼神，还以为我和方颜是一对。
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情况，宋婉笑了笑。
“哦呦，从小一起长大啊，她还挺关心你的。”
“......并不是。”
方颜巴不得早点和我划清界限。
周五一放学，段宇就拉着我要尝新，目标是学校对面那家烧烤店的新品。
那家烧烤店历史悠久，生意一直火爆，方颜给我的烤鸡就是那儿买的。
段宇点了两份独家秘制烤鸡。
等餐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店员说食材不够了，正和店主李老板商量着。
眼角余光里，一个穿校服的男孩一闪而过，往厨房那边去了。
李老板的儿子？
姓李的！
他叫李阳，我在英语作文比赛的名单上见过他。
他成绩优异，一直在年级前五十名。
对，他参加过不少比赛，学习又棒，和方颜有交集。
怪不得方颜总给我买烤鸡，原来每次来都能看到她想见的人。
每次买完，她心情都特别好。
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我硬是压下去了。
为了确认情书是给李阳的，我趁他出来时上前打招呼。
“你好，李同学，我是方颜的朋友，她有东西忘了拿。”
“啊？是吗？”
李阳没太多戒心，翻了翻书包，疑惑地说：“她就给我讲了两道题，然后把数学笔记本借给我了，应该没落下什么吧。”
看来他们确实认识。
我看着那本熟悉的橙色封面笔记本，是我送给方颜的。
以前我还会问她数学题，但她不太耐烦，我又不好意思说没听懂，后来就没再问了。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回头告诉她。”
我和段宇离开，他兴奋地递给我烤鸡，我却提不起劲来。
原来心情低落时，吃啥都觉得没味。
“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段宇推了推我，“哎，你刚才跟李阳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叫李阳？”
段宇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因为我朋友说他是李老板的养子，我就记住了。”
“哦。”
我终于明白情书里写的是谁了，心里的大石头也差不多落地了。
不知道方颜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份情书的。
真羡慕李阳啊。
回想起我高二那年向方颜表白，她当时怎么回应来着？
哦，对，她说——
「知道了。」
那语气冷冰冰的，好像觉得这事挺烦人的。
晚上，我整理完错题后，打算再背会儿英语单词。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宋婉发来的几份文件。
宋婉：这是我妈出的数学试题，你也做做看，不会的可以问我。
她妈妈是奥数培训班的老师，我也沾光跟着学。
我表示感谢，回了个表情包。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
方颜一脸阴沉地走进来，这还是她头一次不敲门就进来。
「你是不是动了我房间的东西？」
她没具体说是哪件，但我心知肚明。
我心里一阵紧张，从抽屉里掏出那封信。
「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偷看的。」
我本想撮合她俩，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
方颜拿回信，似乎因为秘密被揭穿，脸色很难看。
我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鼓起勇气：
「我知道你信里写的是谁，是那个烧烤店的小伙子吧？你既然对他有意思，就早点表白，他那么出色，万一被别人抢先怎么办？
「反正高考也快到了，结束后你可以大胆去追他。到时可以正大光明地去买烧烤，不用假借给我买的名义了。」
「谁要你多管闲事？」
她目光冷冷地盯着我，满是怒意。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一些。」
「快乐？」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谈了恋爱后，就急不可耐地想把我推给别人吧？之前还说喜欢我，变心变得真快。」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你又不喜欢我，难道我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我气急败坏地反驳。
「对，你最好别在我这颗树上吊死，我嫌不吉利。」
她冷冷地说完，转身离开，把门摔得震天响。
我咬紧嘴唇，气得下定决心。
方颜，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对你动心。
接下来的七天，我和方颜之间没有一句对话。
父亲以为我们正忙于备考，便没有多问。
周末得空时，我与宋婉相约去图书馆刷题。
她的学业成绩比我优异，思维也更为敏捷，常常为我解答难题。
每当她感到压力山大，我就会骑上那台黑色的摩托，带她出去散心。
一想到我们未来将成为长久的挚友，我对将来充满了新的希望。
或许是我加倍努力的结果，月考时我的排名上升了十几位。
父亲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笑得合不拢嘴。
正在冲泡咖啡的方颜听到这消息，斜了我一眼，轻蔑地低语：
「真是了不起，谈情说爱也没耽误学业。」
「彼此彼此，你暗地里喜欢别人不也照样考第一吗？」
我故意回敬她，然后转身回房继续学习，不再理会她那难看的神情。
......
高考倒计时还有三十天。
那是我最为专注的时期，满脑子只有题目和分数，对恋爱的事早已抛诸脑后。
六月，随着酷热的天气，高考的脚步也日益临近。
这次我准备充分，下笔时满怀信心。
就连以往我直接放弃的数学压轴题，这次我至少能尝试作答，尽管不确定答案是否准确。
随着最后一声铃响，考试终于宣告结束。
这也意味着我的高中岁月再次画上了句点。
我踏出考场，瞧见李阳与方颜并肩而立，她似乎对某个题目感到焦虑，正急切地与他核对答案。
或许是因为爱情让人盲目，方颜对他总是多了几分耐心。
我绕过他们，向段宇和宋婉走去。
我们早就计划好要去游乐场、KTV、欢乐谷，玩个痛快。
成绩揭晓前，我几乎每天都在外头尽情玩耍，我爸也不再唠叨我。
有趣的是，方颜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询问我何时回家。
有时夜深了，我会先护送宋婉回家。
一旦方颜得知，她就会酸溜溜地讽刺几句。
比如今天，我正式成年了，十八岁的生日。
直到午夜我才回到家，喝了点小酒，宋婉慢慢地陪我走回家。
到了楼下，她突然叫住我。
“江成。”
“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好吗？”
夜色太浓，我没能看清她的表情，还以为她这是在宣告我们深厚的友情。
“当然好，你可是我最好的哥们。”
我用力拍了她几下，她轻咳几声，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你下手太重了，差点就没哥们了。”
我们相视一笑。
恰巧方颜下楼来扔垃圾。
她不满地看着我们，语气不佳地说：
“江成，都过十二点了，还不赶紧回家？”
“嗯，我这就回去，你的小青梅竹马在催我呢。”
宋婉轻声调侃，向我挥手告别，提醒我回家喝点蜂蜜水润润喉咙。
电梯缓缓上升，方颜还在不停地念叨。
我第一次觉得她啰嗦得像个老太太。
“你能不能别这么烦，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她突然停住了，声音里带着点怪调：“我烦？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十点前要回家的吗？万一你出什么事，我……我怎么向你爸解释？”
“今天是个特例，而且我是和宋婉她们在一起，没什么危险，就算不回家，我也有地方去。”
“大晚上的不回家，你还想和她去哪儿？别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就能随意乱来！”
方颜的语气变得严肃，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警惕。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干嘛这么凶？”
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沉默了下来。
一进家门，我正倒水，她突然低声说。
“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没请我？”
“哦，我忘了。”
其实我并没有忘记，我只是不想在这么快乐的日子里，去想起那些不快乐的回忆。
方颜低下了眼睛，有些失落地去冰箱里拿蜂蜜给我。
过了一会，她递给我一个蓝色的盒子。
“生日快乐。”
“谢谢。”
我喝完了蜂蜜水，对打开礼盒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出口，低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对她会送什么礼物并不抱太大期望。
她以前每年送的都是那些动漫人物的卡片，就是那种大街上随便扫个二维码就能领到的那种，随处可见的卡片。
直到现在，我床边还堆满了那些卡片。
我没什么兴趣地打开了盒子，却一下子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一个手工编织的小男孩，背着一个很酷的书包，很像我小时候的样子。
可以看出编织的人是个新手，有明显的两处错误。
她竟然亲手做了这个？
这还真是这辈子头一遭。
高考成绩揭晓的那天，我老爸陪着我们一同上网查看成绩。
方颜的分数不出所料，还是那么高，达到了698分。
我一看到自己的成绩是622分，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太棒了太棒了，你们真是给我长脸了！”我老爸眼睛里含着泪水，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说晚上要带我们去吃大餐庆祝。
老爸迅速把成绩截图，然后立刻发到朋友圈去炫耀。
“对了，阿成，你打算报哪所大学？什么时候开始填志愿？”
“我还是想留在本地的985大学，我想离老爸近一些，段宇和宋婉他们好像也是打算留在本省。”
“好好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去外地人生地不熟了。”
上一次我没考好，只能选择工程专业，这次我可以选医学了。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医疗条件还不是很好。
所以我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多做些贡献。
方颜看到自己的成绩，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李阳的成绩可能和她差不多，他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北青大学。
真是太好了。
趁着我爸打电话的时候，方颜突然问我：
“你想留在本地，是不是因为宋婉？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有点烦她，感觉她最近管得越来越多了。
方颜盯着我，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成，只要你说一声，我也可以陪你留在本省。”
“不用了，你成绩那么好，留在这里太可惜了，还是去你梦想的北青大学吧，李阳估计也能考上那所学校，你们正好可以做个伴。”
“我没把情书给他。”
“哦。”
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宋婉给我打电话了。
我刚要接电话，方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显得有些生气：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在乎什么？在乎你吗？是谁说别让我在一棵树上吊死，怕不吉利的？”
我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我挣脱她的手，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宋婉的双亲都在省内就职，所以她也留在了省内，而且我们的志愿不谋而合。
太棒了，以后又能一起骑车去兜风了。
自那日以后，我没怎么关注方颜的行踪。
无论她是否在追求李阳，都与我无关。
时间飞逝，暑假一晃而过，我每天都和宋婉到处游玩。
学开车考驾照，我的皮肤都晒得黝黑。
方颜拿到了北青大学的入学通知，开学时没和我道别就离开了，好像在生我的气。
医学生的日常生活非常忙碌，要学的知识堆积如山。
我每天在图书馆和教室之间来回奔波，宋婉约我吃饭都得选个合适的时间。
期末考试时，面对两本厚重如砖头的课本，我感到欲哭无泪。
宋婉见我日渐消瘦，经常给我带吃的，陪我一起复习。
“你看起来怎么那么轻松，难道你不需要复习吗？”我问她。
“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她轻松地耸了耸肩。
“……”
我平等地羡慕每一个记忆力好的人。
可能是宋婉经常来找我，同学们都开始议论，以为她在追求我。
我也隐约感觉到她对我有些特别。
但宋婉总是表现得和以前一样，所以我也没有主动去挑明。
考试结束后，我在学校为宋婉庆祝生日，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病理学的问题是否答对了。
宋婉看着那些蜡烛，微微一笑：“我没什么愿望，要不你来许个愿吧。”
“江成，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以后我的愿望都给你，这样你能开心点吗？”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毫不客气地说。
“我希望我不要挂科，拜托了。”
“好的，上天一定听到了。”
她吹灭了蜡烛，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暑假期间，我回到了家乡，偶遇了久违的方颜。
她依旧选择了法律专业，好像总是忙于校园的辩论赛和社团活动。
我回来的这半个月里，我俩相处得像两个互不相识的过客。
周四夜幕降临，方颜和朋友聚会归来，已是深夜。
我几乎要进入梦乡，却被门口的一阵踉跄声惊醒，她撞到了门厅的柜子。
我走出去，发现方颜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失落。
“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我正准备给她泡蜂蜜水，她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江成，我今天遇到了宋婉。”
“那又如何？”
“她说你们俩压根就没在一起。”
“嗯。”
我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不知怎的触动了她的情绪。
方颜突然站起来，紧紧抱住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误会这么久？你觉得这样逗我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我……”
她话没说完，眼泪汪汪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其实并非毫无波澜。
但我只是觉得荒谬。
“方颜，我早就跟你解释过，是你自己不愿意听的，你现在凭什么来质问我？”
“……”
我们陷入了沉默。
她似乎回想起了多年前在食堂，看到江成旁边坐着一个女生的情景。
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现在，越积越深。
方颜擦了擦眼睛，鼓起勇气看着我。
“江成，我好像放不下你了，你能不能……继续喜欢我？”
曾经无数次，我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但当它真的发生时，一切都已经太迟。
“不能。”
“为什么？”她焦急地问道，紧张地抓住我。
“是因为那封情书吗？以前是我太天真，分不清喜欢和欣赏，我对李阳没有感觉，我只是觉得她和我有些相似，有点同情。”
“是这样吗？可我从未感受到你对我的喜欢。”
我只感觉到她对我的不耐烦、敷衍。
“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会让你感受到的，好吗？”
她哀求着，带着醉意的眼神紧紧盯着我，好像我是她溺水时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推了几次，她都没有松手。
我越是抗拒，她越是焦躁。
“江成，求求你，重新喜欢我吧。”
她抬头想要亲吻我，我惊慌地躲开，用力推开她。
她撞到了柜子，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疼痛让她恢复了理智。
方颜突然松开了手，眼神中流露出失落：“江成，我……”
我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急忙逃回了房间。
次日，我打算把事情抛诸脑后，但方颜那带着歉意的眼神让我难以忽视。
午后，宋婉如约而至，来接我。
我们计划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迷人，身着一条碎花裙。
一进门，她见我无精打采的样子，立刻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
“没什么。”
我伸手去拿帽子戴上，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上面有几道明显的指甲划痕，显然是外力所致。
“这是谁干的？”她立刻警觉起来，颇有几分警察的架势。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宋婉显然不信，目光锐利地看向沙发上的方颜，走上前去质问。
“是不是你打他了？”
“是。”
方颜自始至终都在注视我们，显然已经非常不悦。
“你这个混蛋！”
宋婉突然要对她动手，我急忙拉住她。
但方颜似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抓住宋婉的头发，准备和她打一架。
我慌了，大声呼喊着让她们停手。
要是我爸回来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我们可就惨了。
“你们别闹了，冷静一下行不行！”
我拉住宋婉，将她拉开，看到她脸上已经挂了彩。
这位未来的人民警察，竟然这么冲动？
不过方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宋婉受过专业训练，专挑痛处下手，方颜虽然脸色苍白，但暂时还看不出伤势。
宋婉被我瞪得不敢出声，小声说：“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还看什么电影，你都伤成这样了，跟我去药店买药。”
我气冲冲地拉着她出门，完全忘记了还有另一个人也受了伤。
方颜目送两人离开，孤独地捂着侧脸。
买了药后，我给宋婉上药，她疼得直咧嘴。
“以后不许随便动手，你学的那些是用来保护人民的，不是用来打架的。”
“哼，她欺负你，你还帮她说话。”她睁大眼睛，显得很不服气。
“我哪有，我是在为你着想，你要是被举报了受处分，难道不影响你成为警察吗？”
宋婉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但随即又因为疼痛而垂下。
“江成，你这么担心我啊。”
“没有。”
“你有。”
自打和方颜翻脸之后，她就没再有过什么极端的行为。
但她似乎真的对我动了心，想要让我感受到她的爱意。
每逢节日，她都会回家给我做饭，还会送上她精心挑选的礼物。
无论是生日、国庆还是圣诞，学校里总能看到她的身影。
看着她因为赶飞机而睡眠不足，眼圈都黑了。
我总觉得她在做无用功，但她只在乎我是否快乐。
大四那年生日，我得搬到另一个校区的宿舍。
宋婉去实习了，被派去执行任务，没能回来陪我过生日。
方颜在厨房忙活，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菜。
我盯着和宋婉的聊天窗口，心不在焉。
“看什么呢，可以吃饭了。”
“没看啥，就是想知道宋婉这几天忙不忙，她做的工作危不危险，要是她……”
“江成！”
方颜冷冷地打断了我，我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方颜。
“从我回来开始你就一直在提她。”她眼神里满是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哦，抱歉。”
“江成，你什么时候能注意到我？”
“吃饭吧，这汤看起来挺不错。”
“……”
方颜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为什么就是回不到过去呢。
深夜，我正准备睡觉，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宋婉：开窗。
我赶紧拉开窗帘，看到宋婉站在楼下，手里挥舞着发光的东西。
我跑下楼，惊喜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可能回不来吗？”
“是啊，但没办法，答应了某个人，以后每个生日都要陪他过的。”
她递给我手里发光的瓶子，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我喜欢的球鞋。
瓶子里的萤火虫在飞舞，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送你的，执行任务时看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谢谢。”
我笑着看着她，心里有些话想说。
“宋婉，我……”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急忙打断了我。
“江成，生日快乐。”
我明白她的担心，毕竟她的工作性质特殊。
我把话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
“谢谢，我很开心。”
宋婉那会儿还在实习，而我正忙于我的研究生学习。
等宋婉在警局里混成了小组长，我则刚刚踏上医院实习的征程。
面对病痛和生死，我心里总是五味杂陈。
直到有一回，医院里送来了几个重伤员。
宋婉竟然也在其中。
她的腹部遭到了刀伤，脾脏也受到了损伤，失血过多。
我的导师忙活了半天才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我抽空去探望了她，她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意识。
我眼眶泛红，心里默默祈求她平安无事。
......
深夜时分，我守在她床边复习神经外科的知识，突然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抬头一看，正巧与她的目光相遇。
“江成？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的导师。”
我只是出了一点绵薄之力。
我站起身来检查她的状况，询问她是否头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做好记录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现在看起来挺专业的嘛。”宋婉微微一笑，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那是必须的，毕竟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的。”
“那以后就全仰仗江医生你了。”
“别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想再在医院见到你。”
她轻轻笑了笑，手背轻触我的指尖。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牵起我的手。
护士来叫我去查房，我叮嘱了她几句，这才离开。
之后又是日复一日的忙碌。
宋婉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月，不少同事都去探望过她。
每次我去查房，她的朋友们都会挤眉弄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但宋婉却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她出院那天，她依旧什么也没说，还是规规矩矩地称呼我为江医生。
我把药递给她，详细说明了用药方法，试探性地问她。
“喂，宋婉，你就没别的想跟我说的？”
“什么？我会遵照医嘱的。”她装起了糊涂。
“.......”
我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几年里，宋婉总是在外奔波，跑遍了全国，偶尔连个消息都收不到。
方颜依旧出类拔萃，一毕业就加入了一家顶尖的律师事务所，短短几年便成为了一名杰出的律师。
她现在赚得盆满钵满，时不时会寄来一些稀奇古怪但价格不菲的礼物给我。
很多礼物我还没来得及拆封，就全都堆在了我父亲的书房里。
医院的工作实在太忙，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方颜来找过我几回，但话没说几句，我就又被工作缠身。
她总是坚持不懈，一有空就给我打电话，偶尔还会送些礼物或者食物到医院。
有时她喝醉了，就会给我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问我：
“江成，你到底怎样才能喜欢上我？能不能告诉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是你先对我有好感的，怎么能说变就变？”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你能不能回来，继续喜欢我。”
“江成，我真的很想你。”
......
感情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在我们相处的这些年里，在上辈子我们结婚的那十年里，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对我说出“我爱你”。
既然她没有说，那就算了。
还是向前看吧。
岁月匆匆，转眼间，我已是三十二岁的年纪。
上一世，我在这个月的十二月，因为电梯事故而离世。
今年，不知是否还会有不测。
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了我的沉思。
宋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江大夫，下周我的生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没主意。”
这丫头这么多年来，总是装作不明白我的暗示，我们的关系，虽非恋人，却胜似恋人。
现在居然还想要我送她礼物？
哼！
她轻声一笑：“局里打算给我升职了，以后外派任务会减少，能在本省安顿下来了。”
“哦，那又如何？”我也故意装糊涂。
“然后……今年的生日愿望，我想自己许，我的愿望有点特别，你觉得会实现吗？”
“你试试看吧。”
我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里却涌起了一丝甜蜜。
电话还没挂断，护士急匆匆地跑来，说院长要召开紧急会议。
我赶紧拿上笔记本，赶了过去。
院长说桐城发生了八级大地震，需要我们医院派人去支援。
怪不得我中午感到一阵眩晕，原来不是错觉。
我的名字在支援名单上，我迅速收拾行装，随大队人马奔赴桐城。
到达现场，只见一片废墟和满是哀嚎。
我和同事们没空感伤，立刻投入救援行动。
这里的物资匮乏，交通也不便，许多药品都缺。
我们都在朋友圈发起了求助，方颜立刻联系了我，说可以提供物资。
我：谢谢你，方律师。
方颜：怎么谢？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跟我说话吗？
我：我得去忙了。
方颜：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
夜深人静时，我正准备和同事换班，突然一阵震动让我心惊胆战。
“赶紧躲到桌子下面！”同事大声喊道。
我才迈出脚，地面就塌陷了。
裂缝中土块如雨点般落下。
紧接着，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我失去了意识。
第二次地震虽然不及第一次猛烈，但破坏力同样惊人。
我被困在废墟之下，被巨石压得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感到身体麻木，双手失去了感觉。
我口干舌燥，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四周的黑暗让我想起了电梯失重的瞬间。
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我终究难逃一死？
我口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我看到是宋婉打来的电话，但我接不了。
真是太糟了。
即使重生，我还是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体温也在逐渐下降。
突然，上方传来焦急的呼喊。
“江成！你在哪儿？”
感觉我仿佛沉睡了一整个时代。
当我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工作的医院。
“江成，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宋婉焦虑地凝视着我，眼眸中泪光闪烁。
我轻轻摇头：“救援进展如何，和我一同被困的同事们都安全吗？”
“她们都平安无事，灾情已经得到控制，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你知道吗？”她带着一丝责备，却又如同珍宝般紧握我的手。
“还好，还好你醒了。”
她低下头，泪水滴落在我的手掌，滚烫如火。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
“是的，我联系不上你，正好我们组被派去支援。”
“谢谢你。”
“谢什么呢，你也救过我，我们算是两清了。”
宋婉叫来了医生给我做了检查，然后买了营养餐，一口一口喂我，就像对待一个小孩一样。
我在医院休养了几天，宋婉也盯了我几天。
出院那天，我没忘记宋婉的生日。
表白这种事情，当然得男生先来。
我一个人收拾好，偷偷和朋友准备了些惊喜。
傍晚时分，我等着宋婉来到医院。
她刚走近大门，天空中突然飘下玫瑰花瓣。
她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单膝跪地，手里的钻戒闪耀着光芒。
“宋婉，我喜欢你。”
“从高中起就对你有好感，但怕影响你的事业，一直不敢说。”
“现在，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宋婉，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围的同事们疯狂撒花瓣，我的同事们也开始起哄。
她愣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她红着眼睛点头，显得异常害羞。
我用余光看到人群外有个熟悉的身影。
方颜拿着保温盒，似乎急匆匆赶来，额头还冒着汗。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失落。
“我愿意！”宋婉笑着大声回答。
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正合适。
终于，我等到了这一刻。
宋婉突然紧紧抱住我，激动得哭了起来。
“哇，第一次看到队长流泪呢！”
“你懂什么，这就是爱情啊！”
“好羡慕啊，我现在回去重读高中还来得及吗，我不想单身了！”
......
晚上，我收到了方颜发来的信息。
“你真的要娶她吗？”
“江成，我和你相处的时间最长，凭什么最后是她？”
“你再考虑一下我，好吗？”
我直接删除了信息，把她加入了黑名单。
关掉手机，我抱着宋婉安心地睡去。
在我与宋婉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方颜并未出席。
然而，她赠送了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作为礼物。
宋婉一见那璀璨的钻石，便开始冷嘲热讽，怀疑方颜仍旧心怀不轨。
随后，她将这颗钻石镶嵌在项链上，挂在了我父亲养的哈士奇脖子上。
婚后一年，方颜依旧孑然一身。
不久，宋婉诞下一位千金，而方颜仍旧单身。
连我父亲都劝她早日觅得良缘，毕竟追求者众多。
她只是默默地饮酒，面无表情。
晚宴结束后，方颜凝视着摇篮中的小宝贝，轻启朱唇：
“江成，她真的很像你。”
“是啊。”
“如果当初……”
她话未说完，便抑制住心中的感慨，轻轻叹了口气。
宋婉眉头紧锁，警觉地盯着她。
“你有何企图？这是我的丈夫，合法的，你别打歪主意。”
方颜冷笑一声：“只是暂时合法罢了。”
人生漫长，离婚或许就在转角。
她心中充满了恶意，酸楚难耐。
“你……”
宋婉又一次想要动手，但考虑到家人在场，她强忍了下来。
归途中，宋婉怒气冲冲，连路过的狗都想斥责几句。
夜深人静时，宋婉突然醒来，问我：
“江成，我们的结婚证放哪儿了？”
“怎么了？”
“我要把它藏起来。”
“别闹了。”
我继续沉睡，而她则开始翻找，寻找藏匿之处。
......
（正文结束）
番外篇
我名为方颜。
自打我踏入黎家的那一刻起，我便清楚，我与江成之间不可能平等。
尽管叔叔对我关怀备至，但若江成遇到麻烦，他总会责怪我没有照看好他。
因此，我总是跟在江成身后，紧盯着他，以防他惹是生非。
大家都戏称我是他的童养媳。
我并未辩驳。
事实确实如此。
寄人篱下的生活让我深恶痛绝。
连带着，我也厌恶江成。
他总是缠着我，要我陪他做这做那。
我无法拒绝，但内心却极度反感。
为了不让叔叔觉得自己收养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还得讨好江成，不让他生气。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愈发英俊潇洒。
我时常偷偷观察他，一旦被他发现，便故作高冷地调侃他自恋。
我不想对他产生好感。
不想连最后的尊严都丧失。
然而，高二那年，江成向我表白了。
我心中暗自窃喜，却又强行压抑。
他对我的回答显得有些失望，但第二天依旧缠着我不放。
有一天，他生病了，药太苦，让我帮他买鸡腿。
在烧烤店，我遇到了李阳。
他因为不慎打翻了刚烤好的鸡翅，遭到养父的责骂，说他一无是处。
若非我在现场，那男人可能会更加严厉。
我观察着李阳的小心翼翼，感到自己与他同病相怜。
后来，我经常找借口为江成买烧烤，去店里找李阳。
每次买完烧烤，我并不急于返回。
我坐在店里，感觉自己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那是为数不多的，不需要顾及江成和叔叔情绪的时刻。
有时我们会聊起各自的原生家庭，李阳总是叹息，但之后又会努力学习，像一棵顽强的小草。
我应该喜欢这样的男生。
只有他才能理解我的感受。
我给李阳写了一封情书，但一直没勇气送出。
总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还不够深，这样对他也不公平。
最近江成变得很奇怪，他似乎总想摆脱我。
我看见他和宋婉谈笑风生，大概猜到了他们在谈恋爱。
说什么喜欢我，原来变化这么快。
我一边暗自庆幸，觉得可以摆脱他了。
一边又有些愤怒，他为何会喜欢别人？
后来，我发现那封情书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怀疑是江成拿走了，我有些慌张，愤怒地去找他。
他出奇地平静，好像我喜欢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我很不爽。
填志愿那天，我告诉江成，我可以留下来陪他。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我又气又恼，跑到了遥远的北青大学。
去了之后我又后悔了。
我不在江成身边，但宋婉在。
江成不再理我，即便理我，嘴边总挂着宋婉的名字。
我非常讨厌这样。
我想回到以前他黏着我的时光。
但无论我怎么做，我们都回不去了。
多年过去，江成和宋婉并未在一起，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
但江成很忙，还总是对我冷淡。
我送给他再贵重的礼物，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我微笑。
我很害怕。
直到江成在救援中出事，我心中彻底崩溃，突然意识到不能再等待。
我煮了他最喜欢的汤，急忙赶过去。
但还是晚了。
我非常后悔。
宋婉说得对，我明明有那么多年的时间可以留住江成，但我没有，我让他伤心了。
是我亲手将他推向了别人。
阿成，你一定要好好的。
（全文结束）
